第一章:出发,从轮胎的小插曲开始
年前就和程哥他们约好的新疆之行,像一颗埋在春天的种子,在反复调整的日程里慢慢抽芽。从六月推到七月,最终定在八月一日出发,虽然带着夏末最后的热烈,却已藏不住对远方的期待。
一大早和程哥汇合去接车,刚把车接到开出一两公里,轮胎就发出了报警的蜂鸣。我俩对视一眼,赶紧掉头找修理厂——右后轮扎了颗钉子,像枚调皮的印章,给这场旅途盖了个“波折开场”的戳。和老板磨了半天嘴皮子,他坚持说补补就好,最终还是用补丁暂时稳住了这颗“不安分”的轮子。接上昊宇、阿汤、星星几个伙伴,加满油上高速时,晨光正漫过车窗,把每个人的笑脸都镀得发亮。我握着方向盘一口气开到平凉,程哥媳妇早早给我们备了天水特色小吃及水果。短暂休整时,昊宇自告奋勇接棒开车,为了赶点路,他把油门踩得格外积极。后排的我们四个起初还摆开架势打麻将,后来索性都凑到副驾,你一言我一语当起“指导团”,笑声混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,在车厢里翻涌。
下午七点到兰州接上叔叔阿姨,原计划去西宁歇脚,程哥接过方向盘一路向西,直到深夜十一点多才抵达武威。这座城市的夜晚比想象中热闹,西凉不夜城的烧烤摊前,烟火气裹着孜然香飘得很远,晚上十一点多,食客还坐得满满当当,晚风拂过脸颊,带着西北特有的清爽。查资料才知道,这里曾是霍去病远征河西的战场,汉武帝为彰其 “武功军威” 定名 “武威”,夜色里的古城墙仿佛还在低声诉说着千年前的金戈铁马。
烧烤摊的炭火渐渐转弱,大家揣着一身烟火气回酒店休息,梦里已有了新疆的轮廓。
第二章:进疆!哈密的红柳烤肉与《蓝莲花》
第二天一早,早餐店的豆浆还冒着热气,我们就踩着晨光往新疆赶。沿途的风景渐渐变了模样,张掖的丹霞在车窗外铺成彩色的绸缎,瓜州的戈壁滩一眼望不到头,直到傍晚八点多,车子终于驶入哈密地界。
抬眼望,太阳还挂在半空,明明该是暮色四合的时辰,天光却亮得像内地的五六点。这是新疆给我们的第一份礼物 —— 悠长的白昼,仿佛时间在这里被悄悄拉长了。办理入住时,孩子打来视频电话,奶声奶气地问:“爸爸,你们到哈密了吗?是不是有好多哈密瓜呀?”我一时语塞,赶紧翻资料才知道,这甜美的名字竟藏着段清代往事:康熙年间,哈密的维吾尔族王公将甜瓜作为贡品献给朝廷,康熙帝尝后龙颜大悦,因瓜来自哈密,便御赐名“哈密瓜”。给孩子讲完这段故事,电话那头传来满足的惊叹,挂了电话,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。
等太阳真正沉到地平线以下,已是夜里十点多。我们循着香味钻进夜市,红柳烤肉的签子上还带着炭火的温度,羊肉在火焰里滋滋冒油,油脂滴落时溅起的火星,和头顶的星光一样闪烁。夜市角落有驻唱歌手抱着吉他,我们点了瓶啤酒,借着酒兴点了首《蓝莲花》。当 “没有什么能够阻挡,你对自由的向往” 的旋律响起,周围的食客也跟着合唱,歌声混着晚风、烤肉香和碰杯声,在哈密的夜色里轻轻摇晃。
那一刻突然觉得,所有的等待和奔波都值得了。
第三章:石河子的雨与星空,以及自转还是公转的争论
第三天的行程原计划到阜康,为了能早一天见到赛里木湖,我们临时改道,一脚油开到了石河子。这座城市对我们来说,最初的印象来自一部纪实片,而当车子驶入市区,才发现这里藏着更厚重的故事——“共和国军垦第一城”,街头的老建筑、纪念馆里的旧照片,都在诉说着兵团人用双手在戈壁上建起家园的岁月。
进疆后加油成了件特别的事:加油站是封闭式的,刷身份证才能进去,连加油机都得刷证才能启动。这种严谨让我们感受到边疆的特殊,也多了份安心。晚上九点多找地方吃饭时,天突然变了脸——半边天空飘着暴雨,雨珠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,另一边却还挂着明晃晃的太阳,阳光穿过雨帘,在地上织出一道淡淡的彩虹。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拍视频,汤哥给孩子打视频时,小家伙不解地问:“西安都黑透了,新疆怎么还有太阳呀?”“是地球自转!” 我脱口而出。“不对,应该是公转吧?”程哥皱着眉反驳。“自转是昼夜交替,公转是四季变化啊!”昊宇凑过来争论。我们几个围着手机查答案,最后看着屏幕上的解释哈哈大笑,啤酒杯碰在一起,把这场关于天文的“学术争论”淹没在笑声里。石河子的夜有点凉,但车厢里的暖意,比任何暖气都更让人踏实。
第四章:赛里木湖的蓝,蒙古包的火与闪电
第四天一早,车子刚驶出石河子,轮胎又报警了。导航到修车行时,师傅们还没完全从晨雾里醒过来。下车检查才发现,右后轮侧面鼓了个包,像块不听话的淤青。“这胎不能再用了,后面路远着呢。” 师傅斩钉截铁地说。换胎耽误了两个多小时,但一想到赛里木湖,大家的兴致丝毫未减。
驱车一路向西,当那片蓝突然撞进眼帘时,车厢里瞬间安静了——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蓝,纯净、透亮,像大西洋遗落在天山脚下的一滴眼泪,被阳光照得泛着粼粼波光。我们在湖边牧民的蒙古包安顿下来,下午四点的阳光还有些刺眼,大家却忍不住冲进草原,裙摆和衣角在风里飞扬,照片、视频第一时间发给亲朋好友,仿佛要把这份震撼分一半给他们。
为了避开烈日,我们计划傍晚再去湖边。拿出带的掼蛋扑克,在蒙古包前的草地上摆开阵势,笑声惊起几只飞鸟。八点多,夕阳的金光柔和下来,我们徒步走到湖边,湖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石子,有人捡起湖边的片石打水漂,涟漪一圈圈晕开,和远处的雪山相映成趣。直到太阳把湖面染成橘红色,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。
牧民早已架起炉子,现杀的羊肉在炭火上烤得滋滋作响,油脂滴在炭上冒起白烟,香味能飘出半里地。我兴冲冲地拿出三脚架准备拍星空,天却突然变了脸,乌云从远处翻涌而来,紧接着电闪雷鸣,豆大的雨点砸下来。星空没拍成,我们却举着相机拍起了闪电,一道道银蛇划破夜空,照亮湖面和草原,倒成了意外的惊喜。
蒙古包里生起了火炉,我们裹着厚被子躺下,夜里的温度骤降,炉火烧得旺旺的,暖光映着每个人的脸。凌晨五点我爬起来想等日出,却只见云雾缭绕,赛里木湖藏在白纱般的雾气里,像位害羞的姑娘。索性开车在草原上溜达,云雾中的草原另有一番朦胧美,牛羊在雾里若隐若现,倒像是走进了水墨画。回去时,叔叔阿姨和伙伴们也醒了,大家裹着外套聊天,车里昨天还开着空调,今早已经换成了暖风 —— 赛里木湖的一天,竟藏着四季的温度。
第五章:霍尔果斯的风,那拉提的草原与独库公路的堵
第五天天气依旧微凉,查了地图发现离霍尔果斯口岸不远,临时决定去看看。办理通行证时,队伍排得很长,大家却不急不躁,听着周围不同的口音,感受着这座边境小城的热闹。跨出国门的那一刻,风里仿佛都带着异国的气息,哈萨克斯坦一侧的免税店里,商品琳琅满目,大家挑挑拣拣给家人带礼物,叔叔阿姨对着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研究半天,眼里闪着孩子般的好奇。
从口岸出来,驱车前往那拉提,沿途翻越阿尔泰山,山路蜿蜒,窗外的风景从草原变成森林,又从森林变回草原。傍晚抵达那拉提时,暮色刚给草原镀上一层柔光,空气里满是青草和野花的香气。
第六天一早,我们坐着摆渡大巴去空中草原。车子沿着盘山公路慢慢爬升,过了最后一道弯道,眼前突然开阔——绿色的草原像块巨大的地毯,从脚下一直铺到天边,牛羊像散落的珍珠,哈萨克族的毡房冒着袅袅炊烟。“这就是空中草原啊!”昊宇忍不住惊叹,大家的心情像草原上的野马,恨不得立刻撒欢奔跑。
我们排队骑马时,想象中是“策马超腾”的潇洒,真正踩上马镫才发现,屁股在马鞍上颠得生疼,脚踩马镫总觉得不稳当。可当马慢悠悠地走在草原上,风拂过脸颊,看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野花,所有的不适都烟消云散了。到了山脚下要返程时,我正犯怵怎么回去,却被沿途的风景吸引,不知不觉就到了起点,原来快乐真的能让人忘记疲惫。
从空中草原下来,我们特意绕去走独库公路。这段“一天有四季,十里不同天”的公路果然名不虚传,可车水马龙的拥堵也让我们体验了一把“堵在路上”的烦躁。索性熄了火下车,站在路边看风景,草原、森林、峡谷在眼前交替,倒也不觉得难熬。离开独库公路后,沿着国道往博斯腾湖开,两侧的草原丝毫不输那拉提,夕阳把草原染成金色,直到夜里十一点,才抵达湖边的住宿地。
第六章:博斯腾湖的传说,艾丁湖的誓言
第七天一早,程哥就给我们讲起了博斯腾湖的传说:很久很久以前,湖神看中了美丽的姑娘嘎雅,嘎雅不从,湖神便造出九个太阳炙烤大地。勇敢的博斯腾挺身而出,射落八个太阳后力竭而亡,身躯化作湖中的海心山;嘎雅的泪水汇聚成湖,人们便以博斯腾的名字命名这片水域。
听着传说走进西海部落,博斯腾湖的水波在晨光里荡漾,芦苇荡随风摇曳,偶尔有鸟儿掠过水面,激起一圈涟漪。这里没有赛里木湖的惊艳,却多了份温润的生机,仿佛能看到嘎雅的泪水在时光里慢慢沉淀,化作滋养万物的温柔。
离开博斯腾湖,我们顺路去了艾丁湖——中国海拔最低的地方。湖边立着块牌子,写着 “自从来过艾丁湖,人生从此无低谷”,大家笑着在牌子前合影,把这句俏皮话当成旅途的祝福。车子驶离时,回头望,艾丁湖像块镶嵌在戈壁上的蓝宝石,在阳光下闪着倔强的光。
傍晚抵达吐鲁番,热浪扑面而来,空气像个巨大的蒸笼,连风都带着热气。大家赶紧钻进酒店吹空调,期待着明天的葡萄沟能带来一丝清凉。
第七章:葡萄沟的绿,王洛宾的歌与瓜州的夜
第八天不到九点,我们就到了葡萄沟景区,成了第一波游客。摆渡车驶入沟内,眼前的景象让人忘了吐鲁番的炎热——满架的葡萄垂下来,绿的、紫的、红的,像一串串宝石,马奶子葡萄晶莹剔透,玫瑰香葡萄带着淡淡的花香,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。
“戈壁滩里怎么会有这么一片绿洲?”汤忍不住问。导游笑着指向沟里的河流:“这是布依鲁克河,也叫葡萄沟河,天山的雪水顺着它流进来,才滋养出这片葡萄之乡。”果然,沿着河道两岸,维吾尔族老乡正拿着水壶往路面洒水降温,水珠落在地上,很快就被蒸发,却也带来片刻的清凉。
沟里有座王洛宾纪念馆,我们进去时,正放着《在那遥远的地方》。看着墙上的老照片,才知道这位“西部歌王”两次坐牢,历经磨难,却写出了那么多清澈动人的歌。“花儿与少年”的欢快,“在那遥远的地方”的深情,在葡萄藤的绿荫里流淌,让人心里又暖又酸。
逛完葡萄沟,我们计划出疆去敦煌,却被告知敦煌景区门票紧张,便临时改道瓜州入住。夜里的瓜州很安静,窗外能看到星星,大家聊着葡萄沟的葡萄和王洛宾的歌,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。
第八章:农垦饮马农场的五十年,老战友的重逢
第九天在瓜州醒来,早餐时叔叔阿姨突然聊起,五十年前他们曾在这附近的农场工作过,程哥就是在这儿出生的。“去看看吧!”大家一拍即合,导航到 “农垦饮马农场”。公路沿途的柳树,老爷子在车上给我们讲述这是左公柳,当年左宗棠收复新疆路过甘肃隔壁,沿途种的树。
车子驶入农场,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叔叔阿姨记忆中的模样——当年的土坯房变成了砖瓦房,泥泞的小路修成了水泥路,只有几棵老杨树还在原地,枝干遒劲。在农场里遇到位老大姐,听说我们是来寻旧的,热情地带着我们找当年的医院旧址。“就在这儿,”她指着一片新楼房说,“原来的土房早就拆了,不过这位置没变。”程哥站在旧址前拍照,阳光落在他脸上,五十年的光阴仿佛在照片里定格。
叔叔试着给当年的战友打电话,没想到真的打通了。“老伙计,我来饮马农场了!”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,没过多久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就骑着电动车赶来,两位老人紧紧握手,眼眶都红了。中午的聚餐成了老战友的重逢宴,酒过三巡,他们聊起当年开荒种地的日子,聊起年轻的欢笑和汗水,我们在一旁静静听着,突然明白,旅途不只是看风景,更是寻回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故事。
傍晚离开农场时,夕阳把农场的影子拉得很长,叔叔阿姨回头望了又望,程哥的相机里,多了张跨越五十年的合影。晚上入住张掖,大家都有些沉默,心里装着太多的感动。
第九章:祁连的草原,门源的花,归途的歌
第十天,返程的日子到了。查了里程,从张掖到西安还有一千多公里,大家坐了九天车,早已腰酸背痛。叔叔阿姨决定乘高铁从张掖到兰州,我们则开车去西宁还车。
车子驶出张掖,祁连山大草原在车窗外铺展开来,绿色的草原上点缀着白色的毡房和黑色的牦牛,远处的雪山像戴着白帽子的巨人,静静守护着这片土地。路过门源时,油菜花虽然过了盛花期,却还有零星的金黄在风中摇曳,像是在和我们告别。
到西宁还了车,坐上高铁时,大家把座椅转过来,摆开扑克又玩起了掼蛋。窗外的风景从草原变成河谷,又变成城市,车厢里的笑声和来时一样热闹,只是多了份满足和不舍。
十天的新疆之旅,像一场长长的梦。星星听了一路汤的呼噜声,打了一路麻将,听老爷子讲了一路北京知青支边的故事,喝了老爷子珍藏20几年的陈酒,开了8011公里路程。
从武威的夜市到哈密的红柳烤肉,从赛里木湖的蓝到那拉提的绿,从博斯腾湖的传说到葡萄沟的甜,从农垦农场的重逢到祁连山的告别,我们看过风景,遇过波折,更收获了伙伴间的情谊和时光里的故事。
高铁驶向远方,新疆的风、新疆的阳光、新疆的歌声,都成了心里最温暖的收藏。总有一天,我们还会再回去,回到那片遥远又热情的土地西行漫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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